口述:我牵挂了红颜知己58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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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2008/2/1 来源:华商网-华商晨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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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网摘要:

  

  倾诉人物共由(化名)

  倾诉档案

  他们在58年前相遇相知,因战事被迫依依别离。

  在鸭绿江那端的异国他乡,他们擦肩而过。

  58年后,红颜已老,他从未放弃寻找这位知己和跨越半个多世纪的珍贵记忆。

  即使,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在人间,他说:“58年过去了,我很挂念她。”

  58年前,在随军医院相识相惜

  1949年初,我由部队考进东北军政大学(解放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培养军政干部的学校,前身是抗日红军大学),10月1日,我参加了在天安门广场举行的开国大典,11月我毕业分配到解放军某部。

  当时我们的后方部队在广西柳州,刚踏出学校的我满怀热情和理想,一心想着报效祖国。然而刚到部队不久,我就患上了一种叫阿米巴痢疾的病,病情非常严重,部队领导安排我住进了随军医院进行治疗,我记得当时为我治病的医生姓米,护士叫齐怡(化名)。

  医院是所破旧的老房子,环境很差。那段时间我的心情很低落,一是因为病情很顽固折磨身心,二是因为自己不仅没作出贡献反倒给部队添了麻烦。

  1950年初的时候部队迁到湖南衡阳,只住了两个月就又迁到河南郾城。齐怡是个热情、直爽的女孩儿,起初我们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,她尽心竭力地照顾我,接触久了,我对她除了原有的感激之外又多出了一份革命同志间的相知相惜。

  部队不再迁移,医院也跟着固定下来,由于医药缺少,米医生给我找来了一种草药。那是一种植物的果实,黑色的小粒,要扒了皮之后才能吃,我的病情较严重,所以一顿要吃三四十颗。齐怡就每天守在我的床边一颗颗地扒皮,然后再细心地喂我吃下去。当这些工作都结束以后,她还要帮我洗肠。洗肠的工作又累又脏,尤其还是我这样一个年轻的小伙子,然而齐怡却没有一点犹豫,反倒一个劲儿劝我放松不要介意,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。

  一开始我病得严重,不得不沦为“刀上俎”,后来当我可以正常活动的时候,齐怡一说要给我洗肠,我就躲着她,可她却认真地告诉我:给病人端屎倒尿都是我分内的工作,只要你健康地从这儿走出去,什么都值了!

  我感觉到心底最柔软的那处神经被深深触动了,这样的朝夕相处,这样的不嫌不弃,一种懵懂的情愫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悄悄滋生开来。

  在医院的治疗期间,常常有文化教员过来教我们唱歌,齐怡和护士坐在一边儿,我们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,然后相视而笑,久久不愿移开。

 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,几个月之后,我的身体痊愈了。当我要离开医院的时候,我看到齐怡眼里流露出的不舍,我刚想要说些什么,她却笑着对我说:注意身体,以后千万不要再住进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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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倾慕之心只能靠小纸条来传递

  我回到了部队,可见不到齐怡的日子却令我有些怅然若失。每当路过医院的时候,我总会下意识地张望,遗憾的是,我并没有再看到她。就在我想着要如何才能再见到齐怡的时候,我们却在县图书馆里不期而遇了,惊喜过后,我们谁都没有讲话,对视的眼神似千言万语有情难诉。

  齐怡临走的时候递给我一本书,打开那本书,里面赫然夹着一张纸条,从纸条中,我了解了她的身世。齐怡从小父母早逝,是祖母一手拉扯大的。建国前,她在家乡读的是师范,在那个时候,她学到的东西很难派上用场,于是她又在武汉学习了护理。建国后,部队接收了那里的学员,她就这样加入了革命队伍。

  我和齐怡就以这样的方式悄悄联络着,你来我往的小纸条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了对方。然而这种逐渐萌生发芽的感情谁都不敢挑明,更不敢让别人知道,部队有严格的纪律,我们都顾虑重重。

  1950年的夏天,齐怡被调到军部的卫生所,临走前,她来向我告别。我看到她的眼眶很红,知道她肯定哭过,我能体会到她内心深处的无助和难过,我又何尝不是呢!而当她对我说出那句,今日一别,后会无期的时候,我的整颗心都仿佛跌入了冰窖。

  后会无期?军部和我所在的部队相隔甚远,可我们之间相隔的不仅仅是地理上的距离,还有那不可触犯的严明纪律。我们心里都很清楚,以后可能真的没有机会再见了,我们甚至连通信的机会都没有了。

  我记得齐怡走的那天是阴天,我没有去送她,她不停地回头张望,她是在等我,可我却躲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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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烽火年代的别离,注定一生擦肩而过

  齐怡走后,我很惦记她。这时正巧部队有一个同志要去军部办事,于是,我求他帮我去卫生所打听齐怡的情况。当部队的同志找到齐怡的时候,她正在闹眼疾,严重得几乎看不到东西,但当她知道同志是受我之托而来的时候,她走到院子里,借着充足的日光费了很大力气给我写了一封信,

  信的最后一句写着:等我眼睛康复,我们还要一起去图书馆看书。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。

  之后的日子,我满心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,可是,我并没有盼到相见的那一天,反而盼来了她奔赴战场的消息。

  1950年,抗美援朝战争爆发,齐怡跟随部队入朝为前线的战士提供医疗保障,她是第一批入朝的。临走时我们没有机会告别,而那个图书馆的约定,也成了“空许之约”。战争已经打响,我们无法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,这一去,生死都难以预料。1951年2月,我所在的部队也入朝参战。

  我们都随着各自的野战部队迁移,她在前方做医护,我在后方做支援,她救死扶伤,我保护后方。

  齐怡最后写给我的那封信我带到了朝鲜战场上,每天晚上在防空洞里的时候,我常常打开来看,一个字一个字地念,回忆着我们一同经历的相聚和分离。在那个硝烟弥漫的战场,在那么多令人窒息的夜晚,正是她的这封信支撑着我,陪我度过了那段最艰险的岁月。

  我也曾幻想可以在朝鲜与齐怡重遇,我甚至有种感觉她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。记得有一次我在开车执行任务的时候看到几个护士打扮的女孩,可是任务在身不容我以私事耽搁,我的汽车就这样在她们面前开过,我不知道那其中有没有齐怡。

  在朝鲜待了几年,我没有遇到齐怡,更没有她的任何消息,我不停地安慰自己,她一定会平平安安。

  1950年到2008年,转眼间半个多世纪过去,那时我们都还年轻,如今却已白发苍苍。1953年回国后,我用尽一切办法寻找她的下落,却杳无音讯。次年,我听人说她好像转业到了吉林,于是我特地去吉林公安部门查找档案,可资料显示没有此人,我又返回沈阳查找,依然没有,我想到她的专业,又去各家医院寻找,还是没有她的下落。

  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,失望的次数多了,我渐渐也开始接受了事实。也许这就是诗中说的“此事古难全”吧!我和齐怡有缘相识相知,可却无缘在一起。

  后来,我也结了婚,现在的我已经儿孙满堂,生活得很幸福。或许人到老年都有一种难以忘怀的想念,回忆过去那些曾经帮过你、关怀过你的人的深情厚意,让你永生都不会忘记。

  58年过去了,我很挂念她。此生若有缘再见,我会无比感激上天,如果今生不得见,我只希望她能像我一样平安幸福,安享晚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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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爱情在时光中升华

  故事中的人物都是以化名的形式出现,这是共由老人自己要求的。

  老人说,他希望齐怡可以看到这个故事,他也希望齐怡愿意与他再见一面。但是,如果齐怡不想再出现,那么写了真实姓名一定会给她和她的家人带来困扰,影响她现在的生活。

  老人说:“如果齐怡可以看到这个故事,她一定知道找她的人是我。”

  阿阳感动于共由老人这段浪漫的情感故事,更感动于老人对这份感情的珍惜,对现在生活的知足与热爱。

  对于年过八旬的共由老人来说,那份感情也许已经谈不上是爱情了,阿阳问共由老人,如果真能见齐怡老人,他想跟她说些什么?

  共由老人笑着说:“其实也不想说什么,只是想知道,她现在过得好不好。”老人后来说,如果可能,也许两家人坐在一起聊聊过去的事儿吧,就像老朋友的相聚。

  阿阳在此也真诚祝福齐怡老人现在依然安康,并也能像共由老人一样,子孙满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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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陈彦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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